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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２００６，２８（３）：３８—４０ ＣＮ ５３—１１３１／Ｇ４ ＩＳＳＮ １００８—７９５８ Ｊｏｕｒｎ￣ｏｆ Ｋｕｎｍｉｎｇ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Ｃｏｌｌｅｇｅ 【哲学研究】 苏格拉底的 “知识即 美德’’之解读 张秀娟 （西北师范大学学院，甘肃兰州７３００７０） ［摘要］对古希腊知识问题提出的时代背景做了简单阐明，论述了哲学家苏格拉底的使命：在希腊思想从 认识自然万物到认识社会人生的转向中寻求和发现真理的绝对性和确定性。通过对“知识即美德”的解读， 在试图为西方人的道德生活寻求和奠定一个确定的知识论基础的同时，比较了那同一时期中国伦理道德也面 临的从自然风俗习惯向社会人生的转变。 ［关键词］苏格拉底；知识；美德；希腊思想；伦理道德 中图分类号：Ｂ５０２．２３１ 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７９５８（２００６）０３—００３８—０３ Ｔｏ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ｄ¨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 ｉｓ Ｖｉｒｔｕｅ¨ｂｙ Ｓｏｃｒａｔｅｓ ＺＨＡＮＧ Ｘｉｕ—ｊｕ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Ｉ，ａｗ，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 Ｔｅａｃｈｅ￣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Ｇａｎｓｕ Ｌａｎｚｈｏｕ ７３００７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Ｂｙ ｅｘｐｏｕｎｄｉｎｇ ｔｈｅ ｂａｃｋｇｒｏｕｎｄ ｆｏｒ ｔｈｅ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Ｇｒｅｅｋ 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ｔｏ ｄｉｓｃｕｓｓ ｔｈｅ ｔａｓｋ ｏｆ Ｓｏｃｒａｔｅｓ，ｔｈｅ ｇｒｅａ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ｅｒ．Ｔｏ ｓｅｅｋ ａｎｄ ｆｉｎｄ ｏｕｔ ｔｈｅ ａｂｓｏｌｕｔｅｎｅｓｓ ａｎｄ ｃｅｒｔａｉｎｔｙ ｂｙ ｇｅｔｔｉｎｇ ｔｏ ｋｎｏｗ ｎ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 Ａｆｔｅｒ ｒｅａｄｉｎｇ”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 ｉｓ ｖｉｔｕｅ”ｗｅ ｔｒｒｙ ｔｏ ｆｉｎｄ ａ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ｂａｓｉｓ ｆｏｒ ｗｅｓｔｅｒｎｅｒｓ ｍｏｒａｌ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ａｔ ｔｈｅ ｓａｍｅ ｔｉｍｅ ｔｏ ｃｏｍｐａｒ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ｅｔｈｉｃ ａｎｄ ｍｏｒａｌ ｗｈｉｃｈ ｗａｓ ａｌｓｏ ａｔ ｔｈａｔ ｐｅｒｉｏｄ ｆａｃｅｄ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ｆｒｏｍ ｎａｔｕｒａｌ ｃｕｓｔｏｍｓ ｔｏ ｓｏｃｉａｌ ｌｉｆ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Ｓｏｃｒａｔｅｓ；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ｖｉｔｕｅ；Ｇｒｅｅｋ ｔｈｏｕｇｈｔｓ；ｅｔｈｉｃ ａｎｄ ｍｏｒａｌｒ 一、知识问题提出的时代背景 在古希腊哲学开始出现以前，古希腊已经是一 块文化基础相当丰厚的大地。在这个时候，荷马的 英雄诗篇，赫西俄德关于诸神谱系的故事已经流传 了３００多年，为有文化的人家喻户晓，成为生活的 教科书。随着生产的发展，初步的自然科学知识也 希腊哲学产生的决定性步骤，就在于对神话宇 宙论的摈弃和一种自然宇宙论的出现。相对于神学 家对世界作神话式的解释，哲学开始于自然学者的 工作，而此类工作的先驱是米利都学派的泰利士。 通过宣称万物的“始基”Ｉ２ 是水，泰利士成为历史 上第一个哲学家。从米利都学派一元论的宇宙论可 以看出，希腊人对自然现象进行一种不计利害的观 察与述评，也就是出于那种纯粹的好奇心而已。直 到试图将物质性宇宙论与其数量规定性统一起来的 萌芽了 特别是天文学，后来是医学，至于希腊的 文学作品更是和哲学同步发展，它们以不同的题材 和方式表现着、探索着和哲学相同的主题，与哲学 以及其它艺术门类共同组成了灿烂的古希腊文化。 宇宙的奥妙，使人产生了好奇之心，溯本追源，穷 究下去，产生了哲学。宇宙万物是从那里来的，消 灭之后又到了那里，为什么每类事物个体众多，不 可胜数，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单一的种，或者自身 南意大利神秘主义的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出现，希腊 人才开始拥有一个相当完整的宇宙论，并促成了哲 学思维与传统神话及其宗教的分离。 毕达哥拉斯学派之后，随着传统的宇宙论逐步 被超越，感性世界日益受到轻视的发展趋势，赫拉 克利特一方面把万物的起源归诸于火，仍继续早期 自然哲学的工作，然而另一方面，他提出了逻各斯 等同，绝对的本质使其成为真实？哲学的、思辩的 宇宙发生论，思维方式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理论放在 经验和理性的基础上，恢复了自然的本来面目，开 辟了理智主义、现实主义的道路。人所共知，自然 科学的各专业部门在古希腊都有一个漫长的岁月是 和哲学混融在一起的。ｌ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６—０２ （１ｏｇｏｓ） 的概念（逻各斯的提出对希腊知识论有 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在偏重于对自然万物本源的 探究中，认为在人的理性认识中发现自然万物都遵 循着某种必然性，即事物现象背后的本体，这个本 体被赫拉克利特规定为逻各斯 不过在赫拉克利特 作者简介：张秀娟（１９８０一），女，甘肃武威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西方伦理思想史研究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３期 张秀娟：苏格拉底的“知识即美德”之解读 ３９ 那里，逻各斯不再是万物的本体或必然性，而是表 明这种本体和必然性在语言和思想中的现象，所以 逻各斯的首要含义是语言和思想，然后才指在语言 称述中通过思想认识现象和万物的本体性和规律 性，从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一种转向，即从对外在自 然的研究转向对思想自身内容的探讨，也即对语言 形式本身的、真假的探讨。流变不居的世界与逻各 斯的强烈对比无疑导致人们对思想与语言本身的关 注。赫拉克利特以一种粗犷的形式提出了逻各斯 （思想、语言）与感知世界的分离，它在当时引起 的直接结果近乎全面摧毁了人们习以为常的世界， 以至世界万物既存在又不存在，某物既是它本身又 不是它本身。继赫拉克利特之后，巴门尼德进一步 认为逻各斯巾呈现出来的“存在”（ｔｏ ｂｅ）作为本 体大多是真实的，而处于时间变化中的现象反倒成 为不真实的。也即逻各斯（理性、思想）而且唯 有逻各斯可以直接把握本质（ｅｓｔｉｎ，存在着），或 者说本质是思想的直接产物或对象，因而“真理 之路”乃是一条神性的道路，而在凡人的世界中 一切都不过“看起来如此”，也就是“非本质的存 在”（非存在的）。从知识论上看巴门尼德，他并 没有提｝Ｉ｛我们如何才能认识到完整无缺的“本 质”，反倒可能认为凡人作为凡人是永远达不到真 理的。 再后来从芝诺的悖论巾，我们看到，自从赫拉 克利特指出逻各斯与感性知觉的分离以及巴门尼德 提｝ｕ真理与意见（本质与现象）的对立，感性世 界（现象世界）在人的理性能力方面终于破灭， 意见也终于成为消极从而需要拯救的东西，故到了 恩培多克勒、阿那克萨哥拉那里开始了一场“拯 救现象”的运动。如何拯救被巴门尼德和芝诺击 碎的现象问题，也即如何使意见（现象）纳入真 理（知识）的问题。认为作为现象的存在（个别 事物）才是真实的，但是以什么尺度和标准来判 断本体、现象何者更真实呢？智者学派高尔吉亚提 出了著名的三命题：“无物存在；既是存在也无法 认识；既是认识也无法告诉别人”。¨］９ｔ 高尔吉亚 的论证对整个智者学派的哲学基础——逻各斯与感 性知觉及现实世界的完全分离——进行了强化，也 正是在这样的哲学基础之上，智者们雄心勃勃、咄 咄逼人，在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都跃跃一试，仿佛 最终成了社会的主宰者。 高尔吉亚之后，普罗泰戈拉提出应该以人的 尺度来确定本体和现象更真实。他的命题是“人 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普罗 泰格戈拉的命题标志着ｇ－腊思想从认识自然万物向 社会人生的转变，标志着人在周围世界中的中心地 位的确定或突显。“人是万物的尺度”以人的感觉 作为万物的 度，隐含了两种思想倾向：一是个人 的感觉是不相同的，所以对事物的感觉需要人们相 互之间的约定（ｎｏｍｏｓ） ，约定（ｎｏｍｏｓ）标志着 人的世界的诞生。自然世界受逻各斯（１ｏｇｏｓ）的 支配，是一个必然性的世界，而人在自然世界面前 显得软弱无力，它收缩、包围和压抑着人。如果逻 各斯（１ｏｇｏｓ）是规定给人的一种必然性的命运， 那么约定（ｎｏｍｏｓ）则是个人对这个必然性的命运 的抗争，也即约定（ｎｏｍｏｓ）是对逻各斯（１ｏｇｏｓ） 的抗衡；二是以人的感觉为万物的尺度，而人的感 觉又是各不相同的，所以ｎｏｍｏｓ（约定）作为对不 同感觉主体之间的约定，又是使“人是万物的尺 度”的命题具有感觉主义的倾向。每一个感觉都 是相对的，所以感觉主义又有可能发展成为相对主 义，而相对主义的极至就是虚无主义。虚无主义对 任何真理及其必然性都会消解。希腊思想从相对主 义走向了虚无主义。如何在这种转向中，寻求和发 现真理以及真理的确定性和绝对性，成了希腊哲学 面临必须解决的问题。在此，完全脱离了现实 （自然）的逻各斯在显示了自身的强大的同时，也 表明它的全面专政势必使得人们失去对事物作ＬＨ正 确判断的任何标准，而掌握着逻各斯的灵魂亦即最 终如断了线的风筝飘摇并势必坠地。“心灵超出了 它所能支配的事情”，如何在此背景下重建道德的 客观标准，重建知识的体系成为下一代哲学家所面 临的任务 二、苏格拉底的使命：“认识你自己” ——从“自然”到“自我”的转变 “苏格拉底是第一个把哲学从天上拉了回来， 引入城邦甚至家庭中，使之考虑生活和道德善恶的 问题。” 在希腊人的思想陷入了相对主义的困境 中，并走向了虚无主义的时候，苏格拉底的使命就 是要在希腊思想从认识自然万物到认识人生的转向 中，即在包含着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的约定中，寻 求和发现真理的确定性和绝对性。苏格拉底这只雅 典的牛虻，每天在雅典的十字街头和人们讨论着 善、正义、美德和节制等道德问题。在他看来，每 个人从个人主义的立场给出关于善、正义、美德和 节制等的定义都是相对主义的，是对善、正义、美 德和节制等的现象的表述，因而只能是意见。关于 善、正义、美德和节制等到底是什么，它们本身是 如何定义的，在他看来以人类及其个体的有限性是 无法认识和掌握的。这些本真的真理知识只能属于 神 Ｊ。因此，苏格拉底把刻在德尔斐神庙墙壁上的 铭文“认识你自己”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处理 社会生活和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关系，伴随着他走完 七十载的人生路程。所谓的“无知”恰恰就是指 对最高的、作为知识的德性的无知，也就是对真正 的智慧的无知。这样，他真实的使命就是通过与各 种人的谈话使他们同样并进而了解到生活的意义， 也即他的命题：“自知自己无知”。 然而，传统的道德是自然的风俗和习惯，在普 罗泰格拉之后，道德不再是风俗和习惯，而形成了 人们的一种约定，在主观约定中，也即在ｒｌｏｍｏｓ （约定）中为希腊人的社会生活寻求一种道德的普 遍性和确定性，变成了苏格拉底自觉担当的使命。 于是自然万物中的确定性和必然性的ｌｏｇｏｓ（逻各 斯），随着ｇ－腊思想转向苏格拉底要在知识中寻求 道德的确定性和必然性中转变为ｌｏｇｉｃｓ（逻辑）。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昆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逻辑就是人们在知识中形成和论证真理的确定性和 必然性的一套规则和思想语法。由此，苏格拉底一 方面了由传统习俗和习惯而来的自然道德及其 ２００６年９月 伦理道德缺失一种知识论的基奠和论证，道德判断 中的情感因素不能受到理性知识的规范和修正，所 以相对于神性主义而言中国人的伦理学虽然也是理 性的伦理学，但是这种理性主义伦理学更主要的是 一伦理合理性；另一方面他又要求在ｎｏｍｏｓ（约定） 的基础上通过理性的、自然的知识来论证新的道德 合理性。换而言之，他要求把道德建立在知识的基 础上而不是风俗习惯的基础上。道德奠基在知识的 基础上，即所有的道德命令、道德原则和道德规范 等都要通过理性主义知识论的论证，西方知识论的 种人文主义伦理学和以家庭、朋友、亲人等为制 中国人面对情感和道德规范的冲突时显得十分 约因素的情感主义伦理学。 痛苦，坚守道德规范和道德原则而忽视情感，往往 成为大义灭亲。所以实际往往成了人们面临情感和 根本特征和方法是反思，运用在伦理道德层面上就 是反省。这就是苏格拉底的另一个命题：“未经反 省的生活不值得过” Ｊ。 在苏格拉底的实践中，他以“诘问”的开端 总是以“我不知道”开始，并且让对方意识到自 己的无知。一方面试图发现人们应当如何生活，另 一方面则是考验谈话对方是否在过一种值得过的生 活，从而让对方意识到把握生活之真实的意义的重 要性。苏格拉底并不热衷于对自然属性定义的探 究，偶然用到某种自然属性不过是引入一个例子来 推动讨论的顺利进行。他真正要求获致的只是人类 的美德。因此，我们可以说，“苏格拉底的世界不 是质的世界，也不是量的世界，而是目的的世界即 人的世界，善的世界……”通过对定义的寻求使 得苏格拉底的使命具有了更加确定的内容，使他的 基本努力方向保持是理性主义的。相对于人的 “无知”而言，所谓的神等同于他所追求的最高智 慧。其目的在于表明，人们在道德上的一切缺失都 根源于人的理智尚不充分的开发，因而弥补缺憾的 唯一道路就是关注自己的灵魂。关注灵魂与“自 知”是等同的，苏格拉底以对定义的强调削弱了 灵魂在情感方面的含义，使之成为一个合乎理性并 且具有强烈道德责任感的概念，从而为这个西方哲 学史中的“自我认识”传统奠定了一个非常坚实 的基础。这也使得苏格拉底成为西方理性主义伦理 学的奠基者和创始人。苏格拉底哲学的提出恰当的 标志着哲学由自然向自我的完全转变，而哲学与自 然学的分离也随之宣布完成。在此意义上，苏格拉 底的降临确实如同某位学者指出的那样形成了 “哲学史上的一道瀑布” Ｊ。 三、对“知识即美德”所引发的反思 苏格拉底“知识即美德”的命题使西方的伦 理道德建立在知识论的基础上，从“是——不是” 的事实判断走向了“该——不该”的价值判断 （‘这个善良的女人在受苦’是个事实判断；‘这个 善良的女人不应该受苦’是个价值判断）。 如果说道德判断都受个人情感的影响，则知识 沦的奠基作用是个人道德判断的情感因素受到理性 知识的规范和修正。因而这种伦理学才是真正意义 上的伦理学。而中国人的道德经验不是从“是 ——不是”走向“该——不该”的。而是缺失对 “是——不是”作事实判断的前提和基础，直接进 入“该——不该”的价值判断。这使得中国人的 道德规范的冲突时，人们总是用情感来瓦解理性， 用利害来消解原则。使得中国文化背景中的伦理道 德原则和规范缺乏一种绝对性和普遍性的基础，而 随时可能处于礼崩乐坏的状态中。由此形成一个恶 性循环，由于中国人的道德规范缺乏上帝权威的看 护，道德规范、道德行为和道德秩序的崩溃发生能 够随着王朝的周期更新成为一个经常性的事件。崩 溃后面临的是重建，知识分子已经无暇顾及对知识 论的探究，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溺于道德颓势 的挽救中。一部中国文化史最多的和过剩的都是以 个人的言说构成的道德资源，几乎无法也无力形成 认识论的研究传统，我们的道德说教试图通过教化 人心来维持国家稳定，而国家政治的周期性中断， 又一再要求不断提出道德规范和道德原则，但是却 不能为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认识论层面上的智力支 持。 如果说在传统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生活中儒 家的道德还能通过抑制人的欲望维护国家政治的稳 定，那么现代社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它刺激了 人的欲望的苏醒和膨胀。道德和知识的关系越来越 复杂，抽去知识论基础的传统的儒家道德在现代社 会中原则上已经成为一个无处着落的幽魂。重新解 读苏格拉底的“知识即美德”的命题，在知识论 上引发的伦理思考不论在当时还是现今都具有重要 的现实意义，值得我们重新去认识和反思。 ［参考文献］ 苗力田．古希腊哲学［Ｍ］．北京：人民出版社， ｌ９８９．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Ｍ］．北京：商务印书馆， ｌ９９５． 叶秀山、前苏格拉底哲学研究［Ｍ］．北京：三联 书店，１９８２：１０７． 周辅成、西方伦理学名著宣读：上卷［Ｍ］．北京： 商务印书馆，１９６４：３０—３３、 叶秀山．苏格拉底及其哲学思想［Ｍ］．北京：人 民出版社，１９８６：７３、 ［古希腊］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Ｍ］．北京： 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４：２１． 柏拉图．柏拉图全集［Ｍ］．王晓朝，译．北京：人 民出版社，２００２：２７． 汪子蒿．古希腊哲学史：第二卷［Ｍ］．北京：人民 出版社，１９９３：４４５—４４６． ｒ｝１ ］ｊ２
